沈清棠掏完口袋,亲王的水也喝完了。
    季宴时是不可能贴心的给贺兰錚擦嘴的,贺兰錚也不在意,完全不在意形象的自己把嘴边的水舔乾净。
    季宴时嫌弃的把脸扭向一旁,手也背到身后。
    很明显,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贺兰錚丟出去。
    贺兰錚没被扔过,不懂季宴时这个动作的含金量,半点防备都没有,只好奇的看著沈清棠摆了一桌子他没见过的东西。
    也不是都没见过,方便麵他见过。
    看秦家军將士吃过。
    两军停战期间,又怕对方趁机偷袭,都安排了一队人马守在敌营门口。
    每到饭点儿,秦家军火头军就会来一个人,一人发一块这样的面,再把带来的热水往上一浇,倒些粉末和黑白的块块,然后就香气四溢。
    他都闻见过好几次,很好奇,差人去买,却被告知只秦家军有,外头不卖。
    他堂堂西蒙亲王总不能跟敌军买吃食,便忍了下来。
    到后边越来越没食慾,却时不时总会想起秦家军吃饭时那股子香味。
    没想到,今日这面块就摆到了自己面前。
    “这些都是给我的礼物?”贺兰錚自己主动开口问沈清棠。
    沈清棠摇头,“最多算夜宵,可算不上礼物。否则我方才就说『礼轻情意重』了。”
    这些东西当礼物也未免太寒酸。
    沈清棠不承认的最大原因是她可收了人家贺兰錚一个粉玉的鐲子当礼物。
    怎么也不能拿这点零嘴当回礼。
    “我能吃?”贺兰錚再问。
    沈清棠也问贺兰錚:“你能吃吗?”
    两个人都是问句,贺兰錚却明白彼此问的不一样。
    他问沈清棠可不可以吃她带来的东西。
    沈清棠问的是他身体能不能允许他吃。
    贺兰錚诚实摇头,“不清楚。”
    他没吃过,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接受。
    这玩意,恐怕不管他的御医还是大乾的太医恐怕都没见过。
    沈清棠有些为难。
    她知道一些消化道的疾病都是要忌口。
    上辈子认识的那个黄玉就是消化道的癌症,生命倒计时出院前那段时间就没吃过人粮食,全靠输营养液活著。
    每天躺在床上,手臂被扎的乌青,输著一瓶又一瓶的液体。
    不能下床,也不能玩手机。
    她想放弃生命,可是她妈妈不放弃。
    最后是她爸爸还有大夫一起劝说,她妈妈才点头办了出院。
    虽然活的比在医院更短,但,好歹能像个人一样活著。
    沈清棠正忆往昔听见贺兰錚又问:“我能试试?”
    “这……”沈清棠有些犹豫。
    倒不是捨不得,主要怕贺兰錚吃出个好歹。
    旁人吃错东西最多弄个食物中毒,上吐下泻排一排就没事了。
    贺兰錚吃错了,能把自己送走。
    “没事。”贺兰錚知道沈清棠担忧什么,笑,“你觉得我这样活著又有什么滋味?”
    人生了无牵掛,活著只剩病痛折磨。
    顿了下还是又补了一句:“放心,我现在吃不了多少东西,也就是尝尝味道。”
    他是人又不是神,一样会怕疼。
    沈清棠看季宴时。
    季宴时垂眸。
    沈清棠果断拿起麵饼找碗。
    轮到贺兰錚错愕,先是目光下意识追隨著沈清棠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接著看向季宴时。
    季宴时的目光同样跟著沈清棠,眼神宠溺,满脸温柔,看的人牙齿发酸。
    贺兰錚嗤笑一声,摇头。
    季宴时和沈清棠同时看向他。
    贺兰錚解释:“之前遇到大夫们拿不准能不能让我吃的东西,他们就不准我吃。没想到你一个女娃娃这么有魄力!”
    沈清棠的回答十分光棍:“他们吃死你要掉脑袋。我又不用。”
    不担责的坏事干起来总是容易些。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要干坏事。
    人都快死了,总归得满足一下口腹之慾吧?
    处死死囚还给一顿饱饭才上路呢!
    说话归说话,不妨碍沈清棠利索的把麵饼和调料装入碗中,倒满热水,再找个盘子扣在碗上。
    还得归功於贺兰錚的房间里什么都有。
    大概他生病用餐不定,或者用餐频繁,房间里有不少乾净的碗盘备著,还有一些沈清棠叫不上名字的吃食或者药材。
    沈清棠泡好面回头,见季宴时在盯著一个方向看。
    她和季宴时严格意义上来说,並不是站在同一房间,中间还有隔断墙和一道拱形门。
    季宴时的视角正好是被隔断墙挡住的部分。
    出於好奇,沈清棠走进內室,跟著看向季宴时盯的位置。
    那里掛著一套衣衫,看起来很特別,应当是西蒙特色的衣服,有点类似现代的民族服饰,不是说款式像,是服饰代表了一族的文化。
    沈清棠不懂西蒙服饰,除了衣服很华丽看不出別的。
    两个人半点掩饰没有,贺兰錚想装看不见都难,主动开口解释:“这衣服在我们西蒙的用途类似於你们的大乾的寿衣。”
    沈清棠:“……”
    侧头看见季宴时半点都不惊讶便知道他早就猜到。
    那,方才一直盯著是在想什么?
    寿衣的话题有点过於沉重。
    沈清棠很牴触,主动指著桌上的小零食问贺兰錚:“除了方便麵还想吃什么?我带了点心和奶茶粉应该更適合你一点儿的肉鬆,你要不要尝尝?”
    贺兰錚很听劝,哪怕没什么胃口还是点头,“好。”
    贺兰錚这里碗盘不少,茶碗茶壶却不多,可见並不经常喝水。
    她乾脆用碗泡了一碗奶茶。
    贺兰錚好意思用季宴时却不敢劳沈清棠,主动伸手接,“我自己来。”
    季宴时锋利的目光扫向贺兰錚:“你方才不是说你不能自己来?”
    贺兰錚半点没有被拆穿的羞窘,“我的意思是我不能自己坐起来。躺著喝水会被呛到。我的手还是能用的。你餵的太快我没来得及拒绝。”
    是真没来得及,他嘴要闭上的慢点,季宴时能把杯子塞进他嘴里。
    沈清棠只得再次当和事佬,“奶茶可能有些热,你若觉得喝不了可以先放在一边。方便麵应该也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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