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的贫民窟,比唐楼区更甚。一排排用铁皮和木板搭成的棚屋,挤在山坡上,蜿蜒出一片灰色的海洋。
    棚屋区里没有自来水,居民们要到山下的水龙头排队接水,一桶水要拎著爬几十级台阶,夏天的时候,排队的队伍能排上百米。
    也没有电灯,晚上只能点煤油灯,昏黄的光映著墙上的裂缝,像一张张咧开的嘴。
    棚屋区的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垃圾遍地,蚊虫乱飞,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酸腐的味道。但即便如此,棚屋里的人们还是在努力地活著。
    女人在门口摆个小摊,卖些生、瓜子,或者煮一碗云吞麵,挣几个铜板;男人去打零工,扛一天货能挣几个铜板,或者去码头当搬运工,虽然辛苦,却也能餬口。
    孩子们帮著看摊子,或者捡些破烂换钱,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懂得了生活的不易。
    和底层百姓的窘迫不同,香江的上层社会,过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山顶的別墅区,藏在浓密的绿荫里,一栋栋西式洋房带著园和泳池,白色的栏杆被擦得一尘不染。
    午后,穿著白手套的佣人会端上冰镇的柠檬水和精致的点心,主人家则坐在园的藤椅上,聊著最近的股市行情,或者討论著哪一家的赛马更有希望夺冠。
    太太们穿著名贵的旗袍,戴著珍珠项链,手里拿著精致的摺扇,说著閒话,她们的指甲涂著红色的指甲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中环的游艇会里,西装革履的洋行大班和本地的富商们聚在一起,他们举著香檳杯,说著流利的英语和粤语。
    “最近大陆的生丝价格又涨了,我们得赶紧囤货。”一个梳著油亮分头的商人低声说,他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硕大的金戒指,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旁边的洋人晃了晃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笑:
    “没关係,只要能卖到欧洲,这点成本不算什么。香江的转口贸易,只会越来越红火。”
    另一个穿著条纹西装的富商接话道:
    “听说政府要扶持轻工业,我们是不是该在深水埗再开一家成衣厂?现在欧美市场对成衣的需求很大,这可是个发財的好机会。”
    几个人相视一笑,碰了碰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谈论著生意,也谈论著政治,言语间带著一种篤定,仿佛这片土地的未来,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夜晚的香江,是另一副模样。维多利亚港的岸边亮起了灯火,一盏盏霓虹灯在高楼的外墙上闪烁,红的、绿的、蓝的,把海水染成了彩色。
    尖沙咀的夜总会里,音乐声震耳欲聋,穿著露背礼服的舞女在舞池里旋转,她们的裙摆飞扬,像一朵朵盛开的。
    男人们叼著雪茄,搂著女伴,在昏暗的灯光下推杯换盏,空气中瀰漫著菸酒的味道,还有香水的气息。夜总会的舞台上,歌手唱著缠绵的粤语歌,歌声婉转,听得人心旌摇曳。
    而在深水埗的小巷里,路灯昏黄,只有几家小食店还亮著灯。
    老板在灶上炒著米粉,油星子滋滋作响,香气飘出很远。几个工人模样的男人坐在小桌旁,就著啤酒,说著一天的辛苦。
    “今天码头的货真沉啊,差点没扛动。”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嘆了口气,喝了一口啤酒。
    另一个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忍忍吧,等攒够了钱,就回老家盖房子。”
    他们的声音里带著疲惫,却也透著一丝希望。
    巷子里的孩子们早已睡熟,棚屋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偶尔有几声狗吠,打破了夜的寧静。
    凌晨时分,码头上的喧囂渐渐平息,只有零星的路灯还亮著。
    搬运工们蜷缩在码头的角落里,裹著破旧的被,沉沉睡去,他们的梦里,或许有一间宽敞的房子,有一顿饱饭,有孩子的笑脸。
    而中环的写字楼里,还有几扇窗户亮著灯,那是加班的职员在赶报表,檯灯的光映著他们疲惫的脸,也映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的海面上,有几艘渔船亮著灯,像一颗颗星星,在黑暗中闪烁。
    风又吹过来了,带著海的味道,带著工厂的油烟味,带著市井的烟火味。
    它掠过中环的高楼,掠过旺角的街巷,掠过深水埗的棚屋,也掠过维多利亚港的万顷碧波。
    一九六零年的香江,就像一艘航行在时代浪潮里的船,它载著无数人的希望与挣扎,载著旧时光的余温,也载著新时代的曙光。
    天快亮的时候,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渐渐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码头的吊车又开始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搬运工们揉著惺忪的睡眼,从角落里爬起来,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深水埗的工厂区里,缝纫机的噠噠声也渐渐响了起来,女工们系上围裙,坐在流水线上,指尖又开始翻飞。
    弥敦道上,第一班有轨电车叮叮噹噹地驶过,打破了清晨的寧静。街边的小贩们推著车子,开始摆摊,油条的香气飘满了整条街。
    金铺的伙计打开店门,擦拭著橱窗里的金银首饰,绸缎庄的老板掛起门帘,整理著货架上的绸缎。
    阳光渐渐升起,照在中环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照在深水埗的棚屋上,给灰色的铁皮顶镀上了一层金色。
    一个穿著短褂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维多利亚港的岸边,看著来来往往的轮船,眼神里带著一丝迷茫,也带著一丝期盼。
    他是从大陆逃难来的,已经在香江住了十几年,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知道,日子总要过下去。
    一个年轻的女工,骑著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车篮里装著给孩子买的早点,她的脸上带著笑容,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在山顶的別墅里,富商们已经起床,佣人端上了丰盛的早餐,牛奶、麵包、煎蛋,还有精致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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