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没有多余的废话,老板转过身,佝僂著背,像一具移动的骷髏,走向药柜后面一扇被厚重布帘遮挡的狭窄小门。布帘是深紫色的,上面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符文,散发著令人不安的气息。
    安娜紧张地看向萧楚兰。萧楚兰对她微微点头,示意跟上。两人跟著老板,掀开那沉重的、带著灰尘和奇异香料味道的布帘,走进了里间。
    里间比外面更加狭小和昏暗。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壁灯,灯芯燃烧著同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中央一张巨大的、布满刀痕和深色污渍的石桌。空气里瀰漫著更浓烈的腥甜味,源头似乎是石桌旁边一个半人高的陶瓮,瓮口盖著黑布,里面似乎有东西在缓慢蠕动,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老板走到石桌后,示意两人坐在对面两张蒙著厚厚灰尘的矮凳上。他枯瘦的手指在石桌粗糙的表面划过,浑浊的黄眼珠盯著萧楚兰:“乌鸦的药,有很多种。毒死乌鸦的,让乌鸦闭嘴的,让乌鸦指路的……你要哪一种?”他的问题直白而诡异。
    萧楚兰的心沉了沉。果然没那么简单。“能驱散……缠绕著乌鸦的……『荆棘』的药。”他斟酌著用词,试图用索恩在杰西卡精神世界里的“荆棘王座”作为隱喻。
    “荆棘?”老板浑浊的黄色瞳孔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光芒,像是死水微澜。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夜梟般的笑声,“呵……缠绕著乌鸦的荆棘?年轻人,你的比喻……很有趣。”他枯瘦的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地敲击著,发出空洞的“篤篤”声。
    “这种『药』……很贵。”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而且,它需要的不是钱。”
    “需要什么?”萧楚兰沉声问。玉佩隔著衣物传来持续的微凉,帮他抵抗著这诡异环境带来的精神压力。
    老板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浑浊的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越过萧楚兰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紧张不安的安娜身上。那目光带著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评估货物般的审视,从安娜年轻姣好的脸庞,扫到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和笔直的长腿上。
    安娜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往萧楚兰身后缩了缩。
    “比如……”老板乾涩的声音带著一丝令人作呕的玩味,“这个鲜嫩的小东西。她的恐惧……很纯净。她的生命力……很旺盛。抽乾她的恐惧,或者……取走她十年的青春活力,勉强够换一份『驱散荆棘』的引子。”
    “你休想。”安娜脸色瞬间煞白,又惊又怒,失声叫道。
    萧楚兰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衝垮了身体的虚弱。他猛地抬手,一把將安娜护在身后,身体因剧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死死锁定柜檯后的怪人。
    “她不是货物。”萧楚兰的声音嘶哑,却带著斩钉截铁的杀意,“换一个代价。”
    “哦?”老板浑浊的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嘲弄,“那么……你自己呢?”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萧楚兰苍白的脸上,带著一种贪婪的探究,“你身上……有『好东西』。那股能抵抗『异味』的清凉……还有……”他的视线再次扫过萧楚兰的胸口,“……那块被『黑暗』標记过的玉。把它留下。或者……把你被『黑暗』侵蚀时,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记忆剥离出来,封存在水晶里给我。这种极致的负面情绪……也是上好的『药材』。”
    代价是玉佩。或者……被索恩侵蚀时的痛苦记忆。
    萧楚兰的心沉到了谷底。玉佩是他目前抵抗索恩侵蚀的关键屏障。剥离痛苦记忆?天知道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这个药店老板,比索恩更像一个贪婪的魔鬼。
    “没有……其他选择?”萧楚兰咬著牙问,手在宽大的运动服口袋里,悄然握紧了那颗冰冷的、幽蓝色的【神经突触催化剂】胶囊。搏命的底牌……也许只有它能在这诡异的地方创造一丝机会?
    “其他选择?”老板发出嗬嗬的乾笑声,如同破风箱鼓动,“当然有。”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石桌旁那个盖著黑布、发出沙沙声的陶瓮。“看到那个了吗?里面是我精心培育的『噬魂虱』。你把手伸进去,让它们咬上一分钟。如果你能扛住那种灵魂被万虫啃噬的痛苦而不崩溃发疯……我就给你药。”他那双浑浊的黄眼里,闪烁著一种残忍的、期待好戏上演的光芒。
    陶瓮里的沙沙声似乎更密集了。光是想像那种景象,就让人头皮发麻,灵魂战慄。
    安娜惊恐地抓紧了萧楚兰的手臂,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萧先生。不要。我们走。这地方太邪门了。”
    萧楚兰看著那诡异的陶瓮,又看看老板那双非人的黄眼珠,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的拳头上。胶囊冰冷的触感刺激著掌心。赌一把?用超频状態带来的绝对冷静和思维速度,在这短短一分钟內,找到这药店的破绽?或者……直接动手?
    风险巨大。【神经突触催化剂】的副作用足以让他事后变成废人。而且,这个老板深不可测,动手的后果难以预料。
    就在萧楚兰眼神闪烁,內心天人交战之际——
    “篤篤篤。”
    药店外间,传来了清晰而沉稳的敲门声。敲击的节奏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柜檯后老板那张死人般的脸,在听到这敲门声的瞬间,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浑浊的黄眼珠猛地收缩。深陷的眼窝周围,鬆弛的皮肤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仿佛听到了某种极其意外的、甚至让他忌惮的信號。
    他猛地转头看向通往店铺外间的布帘方向,乾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似乎是一个名字的口型。
    萧楚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板这一闪而逝的惊愕。他瞬间意识到——机会。
    就在老板注意力被敲门声吸引的这千分之一秒。
    萧楚兰动了。
    他强忍著后腰撕裂般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扑食的猎豹(儘管动作因虚弱而变形),猛地向前一扑。目標不是老板,也不是陶瓮,而是石桌边缘,一个隨意放置的、打开著的、里面盛放著某种粘稠绿色液体的水晶小瓶。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常理,带著一种不顾一切的癲狂。在老板惊愕回头的瞬间,他的手指已经沾到了那冰凉的绿色粘液。
    “你找死。”老板浑浊的黄眼珠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一股阴冷、粘稠、带著腐朽气息的无形力量如同实质的墙壁,猛地压向萧楚兰。
    但已经晚了。
    萧楚兰沾著绿色粘液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点在了石桌桌面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如同天然石纹般的、极其微小的符文凹陷处。
    嗡——。
    整个石桌连同上面的幽蓝壁灯,猛地爆发出刺眼的惨绿色光芒。一股强大而混乱的能量流瞬间爆发。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那股压向萧楚兰的腐朽力量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乱流猛地衝散。
    “呃啊。”老板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一步,浑浊的黄眼珠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萧楚兰能瞬间找到並激活这个隱藏的、用於扰乱能量场的应急符文。
    趁著这能量爆发製造的混乱瞬间。
    萧楚兰另一只紧握的手闪电般探出。目標——老板刚才配製紫色粉末时打开的那个药柜抽屉。
    他的手在抽屉里一堆闪烁著磷光的紫色粉末和几株乾枯扭曲的黑色植物根茎中猛地一抄。根本来不及细看,抓起一把东西就往回缩。同时身体借著前扑的势头向后翻滚,狼狈地摔回安娜脚边。
    “走。”萧楚兰嘶吼一声,將手中胡乱抓来的、混合著紫色粉末和黑色根茎的“药”,连同那个绿色粘液小瓶,一起塞进怀里。忍著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眩晕,挣扎著爬起,拉著嚇呆的安娜就往外冲。
    “混帐东西。把东西留下。”身后传来老板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尖利咆哮。一股更加阴冷恐怖的气息如同海啸般追袭而来。布帘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萧楚兰和安娜跌跌撞撞衝出里间,扑向店铺腐朽的木门。就在那股阴冷气息即將触及后背的剎那——
    砰。
    药店那扇腐朽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清晨微冷的光线涌入昏暗的店铺,勾勒出一个高挑、清冷、穿著米白色风衣的身影。
    陈医生。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路过。她的视线越过惊慌失措的安娜和狼狈不堪、嘴角还带著血跡的萧楚兰,直接落在了里间门口布帘翻涌处,那个如同厉鬼般追出来的药店老板身上。
    “伊万(ivan)。”陈医生的声音清冽,如同碎冰撞击,“生意……做砸了?”
    她的语气平淡,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药店老板那滔天的凶焰。老板浑浊的黄眼珠在看到陈医生的瞬间,凶光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忌惮、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畏惧?他追出来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乾瘪的嘴唇囁嚅了几下,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那双非人的黄眼珠,死死地、怨毒地盯著陈医生和她身后的萧楚兰。
    陈医生仿佛没有看到老板的怨毒目光。她微微侧身,让开通往门口的路,目光平静地转向扶著门框剧烈喘息、几乎站立不稳的萧楚兰,以及他怀中鼓起的、沾染著紫色粉末和绿色粘液的衣物。
    “药,拿到了?”她淡淡地问,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
    萧楚兰剧烈地喘息著,肺部火辣辣地疼,后腰的伤口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下肯定已经崩裂,温热的液体正顺著脊椎缓缓流下。他抬起头,迎向陈医生镜片后那片平静的深海,沾著紫色粉末和绿色粘液的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前——那里,清心玉佩紧贴著皮肤,在陈医生出现的瞬间,似乎……微微发热?
    “拿到了……”萧楚兰的声音嘶哑破碎,带著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冰冷的戒备,“……『驱散荆棘』的药?”他死死盯著陈医生,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答案。
    陈医生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在萧楚兰沾满污渍的手和胸前微微鼓起的位置停留了一瞬,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著门外微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她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萧楚兰,而是指向他身后,那如同毒蛇般盯著他们的药店老板。
    “药费,他会付。”陈医生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
    药店老板伊万浑浊的黄眼珠猛地瞪大,乾瘪的脸上肌肉抽搐,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不甘,但在陈医生那平静的目光下,他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一甩袍袖,转身隱入了布帘之后,消失在那片幽蓝与惨绿光芒交织的诡异里间。
    陈医生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几乎虚脱的萧楚兰。她迈步走进药店,高跟鞋踩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噠、噠”声,停在萧楚兰面前。距离很近,萧楚兰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如雪松的气息,混合著药店里诡异的药味。
    她微微俯身,从风衣口袋里抽出一方乾净的白丝手帕。没有看萧楚兰的眼睛,而是伸出手,用那方丝帕,极其自然地、动作轻柔地,擦拭著他嘴角残留的、已经乾涸发黑的血跡。她的指尖隔著薄薄的丝帕,偶尔擦过萧楚兰的下頜皮肤,带来一丝微凉细腻的触感。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亲昵的举动,让萧楚兰身体瞬间僵硬。也让旁边的安娜瞪大了眼睛。
    陈医生的动作很专注,很轻柔,如同在清理一件珍贵的瓷器。擦乾净血跡,她將那方沾染了污秽的丝帕隨意地团起,塞回口袋。然后,她才抬起眼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看进萧楚兰因虚弱和惊愕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底。
    “药,拿到了。”她重复了一遍萧楚兰的话,语气没有波澜,“但药效如何,取决於你能否承受……它带来的『反应』。”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怀中鼓起的赃物,“至於代价……”
    她顿了顿,身体又微微前倾了一点,温热的呼吸带著雪松的冷香,若有若无地拂过萧楚兰的耳廓。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著一种冰冷的、直击灵魂的重量:
    “……我替你付了。现在,你欠我一次。”
    本章结尾鉤子:
    陈医生突然现身药房解围,宣称替萧楚兰支付了“药费”。她亲手为萧楚兰擦拭血跡,动作亲昵,最后以耳语宣告:“你欠我一次。”药已到手,但药效未知且伴隨“反应”。玉佩在陈医生靠近时异常发热。索恩的注视是否仍在?天价“药费”背后,陈医生索要的“一次”代价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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