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前,风声猎猎,捲起的尘沙扑打在甲冑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广场之上,数千士卒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落在那黑马之上。
    那人一身大疆鎧甲,满是血痕,在昏沉天光下,显得森冷无比。
    一句“我乃大尧禁军统领蒙尚元”,已然搅动了全场。
    一边是三十万敌军环伺的恐惧。
    一边是“援军已至”的可能。
    两股力量在所有人的心中对撞,震得军心浮动,面色变幻不定。
    赵烈双手紧握长刀,呼吸急促,眼神死死盯著那骑士,身子像弓弦一般绷紧。
    他心头震盪,半信半疑,却也再不敢轻举妄动。
    而萧寧依旧背负双手,神色冷淡。
    他的眼神沉静如深潭,不见丝毫波澜,仿佛一切早已尽在意料。
    韩守义的心,却已然乱成一团。
    他心口剧烈起伏,冷汗顺著脊背滑落。
    那骑士身上的鎧甲,確確实实是大疆制式,这一点他绝不会看错。
    可若对方真是蒙尚元……那岂不意味著,自己和眾人的判断,全都错了?
    他目光闪烁,心中挣扎。
    杀?不敢!
    放?不安!
    一念之间,韩守义猛地咬牙,抬步上前,高声开口。
    声音並不咄咄逼人,反倒透著一股小心翼翼的谨慎。
    “將军若真是大尧禁军统领,自当有信物可证!”
    他顿了顿,目光阴沉,却依旧压著声调,话锋转向那身鎧甲。
    “只是……你身披大疆甲冑,这实在令人心惊。三十万大军就在城外,我们怎敢贸然开城门?”
    广场上顿时又响起一阵低声议论。
    “对啊,他穿的分明是敌军的盔甲!”
    “若真是援军,怎会这般装束?!”
    “不会是敌军诈降吧?”
    士卒们心中惊惧更甚。
    赵烈眉头紧锁,眼神如火。
    可他终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著那骑士,呼吸沉重。
    广场中央,那骑士闻言,冷笑一声。
    他目光森冷,淡淡落在韩守义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螻蚁般的存在。
    片刻,他冷冷开口。
    “尔等鼠辈,胆小如斯?”
    “孤身一骑,竟也令你等疑神疑鬼?”
    他语声低沉,却带著无可抗拒的威势。
    说罢,他猛地探手,从怀中取出一物。
    只见他抬手一扬,寒光一闪。
    “鐺——!”
    一块令牌,在半空划出一道冷弧,重重落在青石板上。
    厚重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广场上迴荡,格外清晰。
    那是一块黑金腰牌,正面刻著“尚元”二字,背面印著大尧皇徽,刀刻斧凿,森然威严。
    他声音冷厉,如雷震耳。
    “这是我的腰牌!”
    “这是大尧掌军兵符,奉天子之命,可调京畿禁军!”
    轰!
    广场再一次彻底譁然。
    无数士卒目瞪口呆,呼吸急促。
    “兵符……那真是兵符!”
    “天子御赐的兵符!”
    “难道真是援军?!”
    震惊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犹如惊涛拍岸,剎那间席捲全场。
    赵烈整个人怔住,双目死死盯著那块兵符,喉头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翻涌如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动直衝胸口。
    萧寧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沉冷,却篤定如铁。
    韩守义脸色骤然僵住,额头的冷汗“唰”地流下。
    他瞳孔一缩,心头巨震。
    兵符……竟真的是兵符!
    那兵符之上烙印的纹饰,他在军中待了多年,自然认得。
    这不是隨便能偽造的东西。
    若真是假冒……那敌军何来胆量,何来手段,去偽造这等至高无上的凭证?!
    韩守义的喉咙一阵乾涩,呼吸急促。
    他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望向萧寧。
    那少年依旧神色淡然,背负双手而立,仿佛早知这一切。
    心头的疑惑与惊惧,瞬间交织成一团,令韩守义头皮发麻。
    ——莫非,真让这小子蒙对了?
    ——真的有援军?!
    他的思绪翻涌如潮,几乎无法自控。
    可他终究没有声张,只是猛地挥手,喝道:
    “来人!”
    “將那信物接过来!”
    两名士卒闻声疾步上前,战战兢兢捡起那块兵符。
    他们双手颤抖著托起,呈到韩守义面前。
    那兵符沉甸甸的,冰冷刺骨。
    金属的寒意透过掌心,直击心肺。
    韩守义双手死死攥著,脸色变幻不定。
    他只觉喉咙发紧,呼吸几乎要停。
    四周无数士卒死死盯著他的动作,眼神里带著骇然与惶惑。
    赵烈胸膛剧烈起伏,刀锋在手,却不自觉颤抖。
    萧寧静静看著,眼神冷冽,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风声猎猎,旌旗乱舞。
    全场死寂,只剩下韩守义低头凝视那块兵符。
    他心头震盪,喉结滚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次,怕是真的。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
    数千士卒屏住呼吸,眼神死死盯在韩守义手中的兵符上。
    他们的眼神纷纷投向韩守义。
    一双双眼睛,或惊惧,或憧憬,或愤懣,或不安,全都在等待著他的定论。
    城门前的寒风呼啸,吹得旌旗乱舞,吹得眾人心头更添凌乱。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杀意,全都聚拢到一个人身上。
    ——韩守义。
    是敌军,还是援军?
    是死,是生?
    这一切,正等待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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